投资

    创业这件事,说到底靠的是天时、地利、人和。
    明裕科技,自诩是一家站在风口上的科技公司,可现实从不按剧本走。它从来都不算幸运。
    B轮投资刚到账不久,赶上政策收紧,IPO窗口骤然冻结,最直接也最有效的退出通道说关就关。
    退出机制的缺位迅速引发连锁反应:意向投资人态度冷却,原有股东信任度下滑,彼此怀疑像冬天的结霜一样蔓延。
    最让艾明羽头疼的是,那些所谓“老股东”,哪怕距离正式回购期限还有数月,也三天两头托关系递话威胁。
    资本市场就是这样,没人真的会无条件看好你。他们既不愿放弃乘风而起的预期收益,又抗拒承担寒潮到来的阶段风险。
    她整整花了大半年时间周旋于各类权益平衡之间,开不完的协商会、签不完的免责条款、修改不尽的表决议案,这些工作早就偏离了她当初与杨裕田共同创办“明裕”时设想的轨迹。
    不是没人劝过她停下脚步,暂停扩展、裁员止血甚至干脆关掉一条试验产线,都能换来短期缓解。
    她听了,也想过。
    但最后一次次咬牙否决。
    毕竟,这是她和杨裕田两个人真正完全拥有话语权的东西。在资本为王的世界里,真正属于自己的,少得可怜。
    创业公司虽然让人焦头烂额,可它独属于他们。
    但现在,好像终于要等来那个转机了。
    榕雁山庄那一晚之后,沉翯已经让下面的人和明裕简单沟通过,双方拟定了投资意向书,而今日,就是第一次正式会议。
    此时的明裕会议室,落地玻璃窗外是一片干净的午后阳光。
    艾明羽坐在主位,一身深灰套裙,银扣轻敲桌面。她身边是财务总监赵丹和法务总监方知白,对面留着三个空位。赵丹拿着一份投资清单,一页页翻看,在低声确认增资结构调整是否同步更新到备查协议。
    会议开始前五分钟,门被从外推开。
    沉翯准时抵达,身后是他助理张岑,以及四名来自红湖资本不同部门的同事。三男一女,皆着深色西装,神情精干。
    与明裕团队简单寒暄过后,他主动在主位对角落座,打开随身携带的文件夹,露出其中整齐分类的意向书与尽调笔记。
    艾明羽站起介绍公司架构时,声音如以往一般冷静明晰。她选词精准,节奏平稳,每一项业务、每一个关键客户、每一项指标都陈列有序。
    沉翯坐在那儿,长指交迭在膝上,一动不动地听着。
    有那么几秒,他眼睛没有盯屏幕,只是静静看她。
    她说话时喜欢将左手轻搭桌缘,那是五年前养成的习惯,为了缓解工作时肩背酸痛。他记得那双手抚过他下颌骨的方式,也记得她当时伏在键盘上敲合约邮件的专注眼神。
    都已经五年了,那些记忆怎么还会如此清晰。
    沉翯回过神来,接着听赵丹讲财务部分。
    “本轮前估值是根据2023年三季度的净利润调整后的动态PE,我们测算后建议入账资产评估为14.3亿,对应增资额度将……”赵丹抬眼看沉翯,“若红湖入局,我们预估可拉升下半年Q2-Q4的上下游议价能力。”
    沉翯点头,并未急于回应,只做记录,他在等方知白。
    法务部年轻却老练的负责人拿出一本厚厚的历史沿革文件,从公司最初设立、股权变更,到后续员工持股平台结构拆解,都如数家珍。
    沉翯听得很认真,尤其当方知白提及:“2021年改制期间,董事会曾考虑引入战略配股机制,但最终未实施,因董事会当时仍持保留意见。”
    他侧头看向艾明羽——这句“董事会”无疑指的是杨裕田的决定。
    想到这儿,他轻咳了一声:“那段时间,你们融资节奏似乎减缓?”
    艾明羽没接这个话茬,只说:“是策略调整。”
    沉翯没有追问,但眸中微光暗动。
    他知道她是在袒护杨裕田,共事的立场总免不了令她维持一分遮掩,这是人之常情。
    但他就是不大高兴。
    她越是如此,越让他想追问。她离开他这五年,究竟是如何一步步走来的。
    三个小时一晃而过。窗外天色已近暮色,玻璃上映出室内人影,每个人都开始收拢资料准备离开。
    “本次尽调数据暂不需修改,初步流程按这周投委会排期执行。”张岑合上文件,看向沉翯确认。
    沉翯点头,又看了艾明羽一眼。她低头翻着文件,唇线紧抿,似乎在对刚刚所有信息再做梳理复盘。
    他的目光淡淡地落在她颈后微露的一颗小痣上,看的出神。
    沉翯忽然笑了一下,仿佛在对所有这些细节,重新考量。
    他站起身,敲了敲桌面,道:“这个项目,基本没太大问题,投委会两周内会给出答复,正式的股权购买协议和股东协议沿基于意向书就好,具体细节我会安排人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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