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波本只是如此说道。
经过一段身体和心灵上的交流,苏格兰和波本的关系缓和了下来,但是他们本质的矛盾还是没有解决。
波本曾经被公安警察诸伏景光拉到了他的阵营,即使诸伏景光现如今已经消亡,波本也依旧没有违背与诸伏景光做下的约定,不再滥杀无辜,想要彻底瓦解掉组织。
虽然比起诸伏景光还在的时候,波本有了些变化,他不再考虑未来,也已经没有了未来。
于是会被波本联系公安救下的也只有真正纯然无辜的人,其余的波本并不在意自己手上再染一些血,日本的死刑通常是个摆设,有些人做过的事让他再活着才是对受害者们所经受的不尊重吧。
不过波本也很清楚自己并没有资格以“正义”为名对其他人做出审判,吶,所以这便再作为自己身上所添的血债罪孽吧,到终末时他会进行偿还。
而苏格兰是诸伏景光背弃自己阵营的一种映射,他与诸伏景光对立,沉沦于黑暗。但某种程度上,波本已经选择站到了他对立面的阵营里,他们立场相驳,这是无法调和的本质矛盾。
红与黑的对立,光与暗的交错,一如曾经诸伏景光与波本之间的对立。
不过曾经的诸伏景光将波本拉到他身边,现在的冬月影原以为自己也可以做到,将波本拉回自己的身边。
但很显然,这种事情先来后到奠定了终局,他做不到把波本拉回黑暗。
即使仅是抓住一根半路断裂的绳索,波本也不愿意放手,将它珍而重之的放在怀中心口处,艰难的继续向上前行。
毕竟降谷零的本质是趋光的。
确定了降谷零不会奔向自己,冬月影便也只能选择走向他,沉默着为他的前行提供一份力量,用着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他。
他立于深渊向上仰望,即使内心充斥着嫉妒与疯狂,却也永远不会成为降谷零前行的阻碍。
他的立场可是zero啊。
*
狙击手在狙击的时候总是要配一个观察员的,方便狙击手全神贯注的观察敌情,波本和苏格兰配合做击杀任务的时候往往就扮演着这样一个角色。
任务开始前他们先收集情报,做好计划,然后苏格兰踩点挑选好一些合适的狙击点,波本引导目标出行,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合适的地点。
真正开始狙击的时候,波本便会功成身退来到苏格兰的身边,给他当观察员,注意着周遭情况,及时提醒他转换地点。
从诸伏景光到冬月影,一直如此。
这样平和的过了几个月,他们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默契的不去深究内里的扭曲真相。
直到气温下降,冬日的到来。
在低温状态下呼出的白气显然会影响射击视野,每到这个季节,苏格兰都会准备一个保温杯,里面放上冰块,执行任务时含上。
当成功击杀目标之后,苏格兰会将未完全化去的冰块与波本分享。
波本被按在天台边缘,未散的硝烟味钻入鼻腔,与灵觉传来的危险感不同,苏格兰送上的是一个轻而柔的吻。
唇瓣上被贴上了冰凉柔软的触感,随即冰冷的冰块被柔软的舌尖传递过来,在波本将冰块咬碎后它卷走一小部分破碎的冰渣,引领着另一个同伴来到它的家。
破碎的冰渣在你来我往的交换间被两个人的体温融化,这个过程通常只持续一两分钟,因为还需要及时撤离狙击点,于是便显得更为刺激。
第一次被按着做这种事情的时候,降谷零一度认为诸伏景光ooc了,令人惊讶的冒险与不谨慎。
但其实这种冒险与疯狂本身就是诸伏景光性格中的一部分,波本有时候在想,如果诸伏景光不是警察的话…………
那就是冬月影,苏格兰的样子!
与四年前一模一样的感觉,让波本清醒的意识到,冬月影与诸伏景光本质上,是同一个人。
他再难以欺骗自己了。
冬月影一直在努力的表现出与诸伏景光截然不同的感觉,或许是想让降谷零记住他,也或许是不想让零太难过。
他的灵魂已经被扭曲,属于诸伏景光的部分沉于潜意识海底,与死去的脑细胞,失去的记忆一起,永远不会再苏醒。
人出生以来的脑细胞就是一个定数,随着时间的成长分有不同的区域功能,一旦死去,那就是彻底消失,不会再出现分管这个功能的脑细胞了。
幸运的话,随着时间流逝这部分职责会分摊给其他的脑细胞负责,不幸的话,这部分功能就彻底废弃了。
诸伏景光算是幸运的,死亡边缘在线走一遭,死去的那些脑细胞既没有让他瘫痪、偏瘫、失去运动能力,也没有让他失语、失明、五感尽失……
只是失去一部分记忆而已,也没有变成痴呆、智障,可以说是很幸运了。
而且失去的那部分记忆里,大部分还都是诸伏景光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公安机密,那么顺带的也失去诸伏景光以苏格兰味的方式跟波本各种调情的相关记忆……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是嘛。
只不过因为这个冬月影没意识到的漏洞,不经意间却彻底撕开那层朦胧的纱布,让波本直面了冬月影就是诸伏景光的扭曲真相。
于是原本迷蒙的痛楚陡然清晰起来,两年前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掩埋的伤口也再次显现出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