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贺疏星高高在上,疏离与冷淡并非装腔作势,也不属于社交恐惧,全然出自于不食烟火的本性。
这样的男生岂止是不太懂照顾人,应该是不会留神任何人。
至于贺疏星,当然打死不承认自己会做这种事:“我对当爹当妈没什么兴趣。”
“首先最重要的一点,给予别人关心,应该要积极取得响应,那种收获会让人很高兴。”
容念自顾自解释着,道:“你大大方方承认,失去可能是一个心理包袱,但肯定能拥有一天的快乐。”
这对于别人来说大概很简单,于贺疏星而言,着实有点强人所难。
他的家庭关系很僵,父子双方不善表达感情,而且各自都爱一意孤行。
同为个性强烈又别扭的脾气,被亲情的纽带系在一起,自从失去了贺母的调和,两人的矛盾随着年月增长而越来深。
与此相伴相随的是,贺疏星的性格越来越沉闷。
他本就孤僻寡言,再加上强硬、严肃又难以沟通的亲人,长年累月更加闭塞心扉。
要他坦白说一句“我关心你”,他大概要纠结着酝酿到下辈子。
并且,贺疏星对容念说的能拥有快乐持质疑态度。
光是想象下场面,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觉得讲不出这种话,做不出这种事?唔,可以理解。”容念道。
他好奇地问:“上一个和你差不多的,是海螺姑娘还是美人鱼来着?我不怎么看童话故事,忘得差不多了。”
贺疏星:“……”
容念嘴甜道:“不承认也没事,反正在我这里,我都会说谢谢小贺哥哥!”
这句话不夹带任何意图,没有利用,也不是捉弄或逗趣。
他纯粹是觉得贺疏星这样子,会因此缺失不少本该有的东西。
明明心思细腻还会为别人着想,这个人却总是摆出冷冰冰的样子,之前梁云复想为补习英语的事情道谢,碍着贺疏星的冰冷神色愣是没敢再叨扰。
那个时候,梁云复畏手畏脚地问容念,自己是不是很吵?贺哥是不是不需要别人感谢他?
不需要和没得到是两码事,无论贺疏星是否在意,容念想把自己的响应传递到。
他说完,问:“真的没有变开心吗?”
贺疏星沉默良久,鲜少地没有敷衍过去。
电话那段,清清冷冷的声音认可道:“不,你说得蛮有道理。”
于是容念转念一想,在结束通话后,给梁云复拨了一通。
他委婉地向梁云复表示,贺疏星并不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也需要人际关系上的温暖。
梁云复这次摸底考全靠贺疏星拉扯,听完没有任何迟疑,打算前去拜谢恩人。
然而十五分钟后,他灰头土脸地回电。
“去了你们寝室敲门,贺哥让我不要没事找事。”梁云复生无可恋,“不过我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容念道:“什么?”
梁云复嘻嘻哈哈地坏笑:“我以为他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想到私底下还蛮人i妻的。”
容念心想,你最好不是在我们寝室门口大声说的这句话,否则用这种词语形容贺疏星,算是没事找揍。
“小容啊,你被嫌弃了。”梁云复意味深长道。
容念请教:“小容做错了什么呢?”
梁云复道:“你衣服在桌上迭得软趴趴的,我就多看了几眼,然后贺哥就问我是不是迭得很丑。”
容念:“。”
“我说当然啊,没想到容念手挺笨,好好的衣料搞得这么丑!”梁云复道。
容念:“……”
梁云复洋洋得意:“他让我帮你收拾一下,居家能手终于有了发挥的舞台,把你衣服迭成了玫瑰的样子。”
他觉得自己在贺疏星这里,形象拔高了大截。
但容念认为,贺疏星不会再让梁云复踏入他们寝室一步了。
他俩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会,梁云复得知容念目前在窦家,要被方悦秋带着去家庭聚餐,不由大吃一惊。
“怪不得窦洋嫉妒你,人家确实是把你当自家人了。”梁云复道,“如果我爸妈这么做,我肯定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主动退出竞争继承权。”
他言语有夸张的成分,不过在外人眼里,方悦秋待容念的确好得不象话。
容念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谈天的间隙里,陆岁京发来消息,问他在干什么。
容念回复:[云复说我手很笨。]
陆岁京瞧了眼摆在旁边的草编小指环,上面的花朵已经快速枯萎,却被珍惜地包裹在柔软的手帕上。
在多层滤镜加持之中,他觉得这做得比价值连城、钻石尺寸赛过鸽子蛋的戒指还要精美。
陆岁京想说梁云复对小容老师一无所知,不过字没打完,容念便主动发来了新消息。
容念似是在讨要表扬和认同:[我觉得自己很灵活。]
陆岁京想了下对方细长白皙的指尖,心说,是会有多灵活?
大概很适合弹钢琴,音乐声或许都会因此多添一份美感。
也可以插花或是画画,做些无需费力又值得欣赏的事情。
自己思绪兜兜转转,最终停在一个很准确的臆想里。
想扣住这双最无瑕的手,做最下流的事。
走神到这里,陆岁京努力压制住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