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按着,沈弱流觉着不对劲了。
“还疼么?”隔了有一会儿,霍洄霄抬眼,浅眸含笑,又问了一次。
沈弱流没答话,垂眼盯了他有一会儿。
隔着纱帐,灯光晦暗,照在人身上也觉暧昧,像是一只手无形撩拨。沈弱流脚尖踩着他膝头擦过……挪了过去,轻轻刮蹭。
霍洄霄昂首,浅眸微眯,喉咙上下一滚,噙着那丝笑意不变,眼尾却已经染上绯红了。
瞧他愈发来劲了,沈弱流俯身,指尖勾着微昂的下巴抬起,俯身贴耳,“霍洄霄,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好变态……世上绝不会有人如你这般禽兽不堪。”
霍洄霄嘶哑一笑,握住他脚腕,“弱流,你该早些知道的。”
……
沈弱流的脚生得很美,雪白纤细,骨节匀称,脚尖圆润泛着荷色。
现下却是连整个脚掌心都是通红的。
直到耳侧声音停歇,沈弱流才从锦被中抬起脸,脚心黏腻得难受,他面色红白交织,从旁侧摸了块手帕,气急败坏地丢在霍洄霄脸上,
“混账东西,你最好给朕擦干净!”
霍洄霄眼角绯色未褪,鬓发点点濡湿,接着那手帕将他脚掌仔仔细细擦干净,最后擦了擦自己……手帕皱成一团丢开,他含笑,握住磨得通红的脚掌,
“弱流,现在不疼了吧……”他昂首,笑得意味深长,“看来我的按摩挺有用呐!”
“混账!”沈弱流咬牙切齿,抬脚就踹。
却被反手握住,一吻落在脚背,吻如雨点,倾盆而下,霍洄霄将他牢牢罩住,眸色又变深了,嗓音暗哑,落于耳侧,“弱流,上回……舒服么?再来一次好不好?再来一次……”
沈弱流招架不住,到最后浪潮席卷,他昏昏沉沉,随波逐流,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灯火哔剥一跳,随后彻底熄灭,窗外月色褪去,晨光熹微,竹青色的天穹,几只鸟扑腾翅膀,落在宫墙之上,悠然梳理羽翅。
晦暗之间,霍洄霄指尖挽着身侧之人一缕发丝,下落,手落向层层被褥间他的腹部……
那里隐藏着一个秘密。
将要触及,明明沉睡的人却猛然蹙眉翻身,缩成一团,如一颗熟透的虾子蜷缩弯折,死死抱着腹部。
像是在护着什么举世无双的珍宝。
顿在半空的手掌斡回,霍洄霄盯着手心,迷乱中感受到的,源于沈弱流腹部的触感,仍在掌心留有余韵……如游鱼轻轻啄食。
第几次了?
沈弱流那样慌张蹩脚的谎言,那样惊慌的神色。
掌心,上回,这回所触及的东西。
不知为何物的东西。
无不在朝他述说……沈弱流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沈弱流在欺骗他。
……沈弱流仍旧不信任他。
霍洄霄盯着沈弱流熟睡的侧脸,落下一吻,浅眸微眯,眸光流转,闪烁着一丝笃定。
燕雀振翅,投向天穹,夜鸦归林,落于枝头,竹青色之中,一缕霞光破开层云,照在层层琉璃瓦上……霍洄霄又吻了一次沈弱流,方才起身,推门而去。
*
天穹无月,夜很黑,犹如一张浓墨织就而成的巨网压下来。
殿前司衙门左右两盏风灯吱呀吱呀,在寒风中晃悠来晃悠去……声音传的远远的,最终消失在无尽黑暗中。
将过了三更天,夜最黑的时候,衙门大门紧闭,留守的堂官鼾声震天,竟连有人飞身翻越围墙,落在堂前都未曾知晓。
这是一伙黑衣人,一行十几个,浑身上下裹得严实,唯有一双眼露在外面,腰佩混无半点镌刻花纹的长刀,身手矫健,兔起鹘落,点地无声,仅仅发出寒风吹落树叶的动静。
为首是个青年,颀长瘦削,似乎对殿前司衙门十分熟悉,轻车熟路地,带着一伙人摸到了后院看押疑犯的大狱。
门口两盏风灯高悬,寒风中吱呀摇晃,落了满地惨白的光,把守的狱卒站着打盹,迷蒙间瞧见有人走近,竟连一声惊呼都未来得及发出,便被长刀抹了脖子。
挥刀横甩,一点血犹如荷叶上的露珠般滚落地面,青年比了个手势示意身后人顿步,方才左右查看,从腰间摸出一把钥匙。
……层层往下,一路顺畅,直到最里间的那间牢房,关了足有十几人之多,都已熟睡,鼾声震天。而牢房门前,几个披坚执锐的军士酩酊大醉,趴在桌案上不省人事,酒坛倒了遍地,盘中残羹冷炙结着一层厚厚的油花。
一行人隐匿在过道转角处,青年十分警惕,先是丢了特制的迷烟进去,待到半刻之后,故意拎起一个酒坛砸碎在屋子中央……一息。
两息。
三息。
无人苏醒。
迷烟起效,青年却仍旧未敢掉以轻心,先抓了身后一个小喽啰扔进屋内查看,见并无异常,才带着人鱼贯而入,取出钥匙打开牢门。
长刀出鞘,雪刃乍现,横在疑犯脖颈间,只需一声令下,便能在睡梦中送数十条性命归西。
却在这时。
“咻——”
有箭矢声从暗处传来,无数支利箭寒光汇集一点,破空袭来,来不及躲避,顷刻间,数人中箭,偌大的牢房中惨叫声顿起。
暗处有人高喊,“留活口,通通拿下!”
接着,脚步声此起彼伏,披坚执锐者鱼贯而入,将整个牢房照得灯火通明,围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