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被他哄得不哭了,擦着眼泪在笑。
周玉程模样温柔,脸上的笑意像太阳覆盖,笑起来,嘴角的一颗酒窝露了底,他便顶着这颗酒窝持续哄声,只哄得对面软糯糯还没有他半蹲高的小姑娘伸手接了棒棒糖。
小姑娘被哄得高兴了,牵住了周玉程的手,周玉程便站起了身。
西装裤因为半蹲变得褶皱,他方起身,身边便有工作人员为他弯腰整理起衣裤。
周玉程脖子上挂的蓝墨色领带是唯一个昭示他个性的物件,松垮垮挂着,许是这样式的穿戴确实违和,起身后的工作人员又顺手将他领带摆正,重新整理正常。
这下,周玉程变得再正经不过,像个从美国留学归来的翩翩美公子。
离开场还有十多分钟,郑锦年退到茶水区喝了杯热水,脑门发烫,脖子发热,冒汗。
郑锦年从裤兜里拿出时常备着的一叠过敏药,思索了几秒后,他掰开药,没有就水,干吞了一颗。
回到座位边许飞身边时,郑锦年身上的发红发热像好了一点。
许飞是今天的特邀嘉宾,台上老总讲了半小时,他上去也讲了半小时,演说效果比前面几个好,场上有笑声,有记者一个劲儿逮着许飞拍。
许飞回来后,神色激动,拿湿纸巾擦了一把脖子上的细汗:“擦,你猜我刚在后台瞅见了谁?”
“央记?”
“呔,那我激动啥,我母校大才子,那个牛逼哄哄的校园风云人物,我老师得意大弟子,周玉程!”
周玉程也就在北京待了三年,回来补了个水硕,没怎么干事,这会儿竟然都变成人家得意大弟子了。
许飞激动的劲一直没消:“就说我老师有本事,连他都能请来,你等着,我一会儿高低要老师给咱俩引荐引荐。”
许飞年纪也不小了,可提起周玉程还是跟之前没两样。
可见崇敬人这事一旦在心里埋下了种子,跟年纪大小没关。
事实证明,许飞的老师不光有本事,周玉程被请来,还非常给面子上台演说了十分钟。
这一出面,场内提前安排的记者和媒体工作者蜂拥而上,聚光灯都给补齐了,那架势,像是都越过了今天峰会的主题。
可周玉程很有分寸,话题怎么也离不开今天的科技栏目,为此,还说了一些实新的数据,又补充说了一些自己对这门科技的展望与前景观测。
峰会主办方的几位大老总坐在台上座里,拿着话筒问,周总有没有兴趣投资,周总笑着说,还真有。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周玉程的眼光从来都是业内的标杆。
主持人又问周玉程几个别的问题,周玉程张弛有度,答得俱都漂亮。
场内很快响起此起彼伏的掌声,身边许飞激动的没影,站起身狂甩巴掌,待他坐下后,才发现他老兄竟然干坐在那里不动,面上痴痴的,好像不见一点欢欣。
郑锦年也不是不想动,只是这场面让他想起十多年前的事。
那时候他还是个穿短裤校服的小孩,就埋在像今天这样差不多的人群里,在台子底下,用仰望的角度去寻周玉程。
周玉程太出名了。
当身边所有人都欢舞着庆祝本校高年级的周玉程取得世界级赛事大奖时,郑锦年坐在座位上,看着周玉程被人拥蹙的模样,看着他的笑脸,那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有什么了不起的,早晚有一天,他也能拿。
后来他确实拿到了,比他的级别还要高。
可那时候,周玉程毕竟是光鲜亮丽的,模样正经的。
成年后的周玉程玩的很花,他出现在娱乐周边的报道上,造型总是崎岖各异,是郑锦年完全不能理解的形状。
是他薄弱的知识领域。
可今天,周玉程又恢复了正经。
这样,便和旧时记忆里那个少年天才没什么两样。
就这么简单,轻而易举的,勾起了郑锦年对周玉程最美好回忆的存档。
过敏药不管用,脖子发红了。
郑锦年冷着脸,神色阴郁,起了身:“去趟卫生间,一会儿见。”
“啊,行。”许飞应声。
峰会中场休息,郑锦年刚现身,就被许飞喊住了,说他老师想见他。
郑锦年随着许飞走近,还没走到休息区,郑锦年停住脚。
许飞问:“咋啦?”
“没事,想起没擦手,手上有水,我擦下。”
“真够折腾的你。”许飞说归说,却也只是站在原地耐心等着郑锦年。
郑锦年从西装袋里抽出巾帕,慢慢擦拭着掌心,那神情,就像是在做一件很细致的事。
他擦完手,又慢慢收了方巾帕,折叠好塞回西装袋里,许飞哎哟了一声。
“我擦,周玉程。”
两人走进休息室,在许飞这位年过70的老师引荐下,许飞激动地和周玉程握手。
“你好你好你好!”一副没眼看的没出息样。
“你好。”
周玉程面色带笑,笑意温和,又向郑锦年伸出手来。
郑锦年轻轻颔首,手贴上去,淡声:“你好。”
两手相握,郑锦年很快抽出,可手心里的烫意还是烧着了周玉程的手。
周玉程觉得握着了一个火炉,却没当场点出。
郑锦年将手插回裤兜里,面上冷矜,裤兜里的手心却在微微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