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良娣的话，殿下正在陪太子妃赏花。”宫婢微垂着头回道。
    “赏花？”姜素洁一早就知道，太子让她进东宫目的不单纯，就是为了对付段明曦。
    可是她几次出手，都没能成功，所以现在太子这是对她失望了吗？
    自从她进了东宫，就没见过太子陪太子妃赏花，倒是常带着她品茶，赏花，逛园子，还与她月下对弈。
    她以为，至少太子待她是有几分心的，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转头不免又怨恨段徽柔，只是让她来东宫做客，哪怕她只是来做个样子，自己也好跟殿下交代。
    结果呢？
    根本就请不来人她母亲替她去带人，她还敢跳车！
    姜素洁越想越气，也就是看着姜家现在不行了，以前姜家声明鼎盛时，定远伯府的人，哪一个不是上赶着他们姜家！
    如今定远伯府出了个端王妃，倒是摆起威风来，不过是一群拜高踩低的小人罢了。
    姜素洁越想越气，不由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一旁侍奉的宫婢飞速地抬头看了一眼，姜良娣真的是好吓人，太子殿下陪着太子妃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她一个良娣居然还敢拍桌子不满，简直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她服侍这样的主子，也真是运气不好，还以为虽然姜家没落了，但是到底底蕴还在，这位姜家的嫡长女，虽然以良娣身份进东宫，未必就没有出头之日。
    如今看着，她怕是等不到那日了，还是想着法子从这里调走，免得他日命都搭在这里。
    等姜良娣午憩之后，宫婢悄悄地往太子妃那边去，将今日的事情告诉了太子妃身边的素英。
    当然，也表达了想要从姜良娣身边离开的意思。
    素英面色微沉道：“太子妃平日待姜良娣不薄，十分厚待她，没想到她居然这般不知尊卑上下。你是个好的，放心吧，我会跟太子妃说的，不过眼下却不好调你离开，你且等几日，有了合适的机会，定要你如愿。”
    那宫婢大喜，“多谢素英姐姐，如此我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素英把人打发走，叮嘱她继续盯着姜良娣的动向，这才进了内殿。
    白时溪隔着窗子隐隐听到说话声，却并未听清楚。
    此时听了素英的回话，白时溪笑道：“姜良娣自诩聪明，却不想想姜三爷都在明曦手中碰得头破血流，她不仅不收敛暗中蓄力，居然还敢如此猖狂，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素英却满面担忧，“太子妃，端王妃这么厉害，奴婢心中实在是没底，咱们跟她往来能行吗？”
    “素英，你从进府就跟着我，咱们这么多年了，名为主仆，其实我是把你当妹妹的。”
    “太子妃……”素英眼眶一红。
    “咱们以前在国公府时，难道日子就好过吗？爹娘眼中只有白芷薇，虽不曾苛待我，却也不曾疼爱过我。后来定了东宫这么亲事，他们居然还想着让白芷薇替代我，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的心就凉透了。
    进了东宫，我知道太子心中没有我，他待我不过是面上情罢了。你知道，我从来只能靠着自己。端王妃与我无血脉之亲，却曾几次暗中帮我，不管她目的为何，在我心里，她行事端正，言出即行，比别人可靠多了。
    就算有朝一日端王妃也靠不住，只能说我命不好，我努力过了。素英，真有那天我也不后悔，我就是……心有不甘罢了。”
    “姑娘！”素英眼泪都掉下来了，“奴婢会一直跟着姑娘的。”
    白时溪浅浅一笑，“别哭，咱们说不定还真的能走出一条路来。”
    “可是，姑娘，眼下殿下的情况不妙，若是殿下有个什么，姑娘怕是要受牵连。”
    “可我也帮不了他什么，我连自己都渡不了，又如何去渡人。”
    哪怕她嫁给太子后，太子待她有三分真心，她也不会这么失望，悄悄给自己留后路。
    她甚至于能想到，如果太子有登上皇位那日，皇后是不是她都不好说呢。
    素英拿出帕子使劲擦擦眼，“姑娘，你放心，我替你盯着姜良娣。”
    白时溪微微点头，“姜良娣那性子可不是善于隐忍的，我猜着她肯定还会做什么，你不要惊动她，暗中盯着。”
    只要她不对定远伯府的人下手，白时溪就当看不到，由着她折腾。
    若是她动明曦的人，她也不会阻止姜良娣，但是肯定会提醒明曦。
    白时溪身子越来越重，最近太子心情很是不好，她少不得打起精神与他周旋，当真是身心俱疲。
    今日也不知太子哪根筋不对，非要陪着她逛园子，说实话她一点也不想去逛园子，挺着个大肚子，她只想好好地歇着。
    想起今日太子的话，白时溪面上的神色变幻不定，说不定过些日子，这东宫又要添新人了。
    姜素洁指望不上，太子肯定还会找个帮手的。
    另一边，太子坐在书房中听内侍回话。
    “姜良娣身边的大宫女去找了太子妃身边的素英，不知说了什么，素英把人送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
    太子嘴角微抿，他以为姜家女至少自幼读书，应该是聪明人，没想到如此愚钝，连身边的人都笼络不住。
    让她做点事情，也几次三番不成，太子现在真有些后悔，早知她如此无能，当初就不该选她进东宫。
    第449章 争吵
    张广安的事情也让太子心烦，如果张广安不能管住自己的嘴，就只能让他闭上嘴了！
    太子面色发狠，他真是小看了端王。
    没想到张广安的事情这么隐秘，他都能把人拽出来，不过，他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太子一直让人盯着端王的举动，确实没发现他派人出京。
    陈昶求见。
    太子让人进来。
    “微臣拜见殿下。”陈昶上前见礼。
    “起来吧。”太子轻轻摆手，“事情如何了？”
    陈昶面色凝重，“钟余庆是个榆木疙瘩，性子又烈，微臣托人前去试探，结果反被他骂了出来。殿下，亓坪府的事情，看来想要通过钟余庆的手是不可能的。”
    钟余庆这根硬骨头，太子又怎么不知道，他看着陈昶又问，“钟晟那边如何？”
    “钟晟娶了荣国公之女，荣国公府是齐王的岳家，这事儿难办。”陈昶面带难色，“殿下，微臣认为倒不如通过齐王跟荣国公府那边递个消息。”
    太子知道齐王最近一直上蹿下跳的，也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与端王比起来，齐王那点心思当真是藏都藏不住，简直是浮于面上。
    看着太子不语，陈昶心里直叹气，想了想又劝道：“殿下，荣国公府就算是想要扶持齐王，只怕齐王也未必能如他们所愿。若是现在给他们一个机会，正好试探下荣国公府的心思。”
    太子微微蹙眉，让他示好荣国公府？
    他扫了一眼陈昶，“齐王一直不倒，荣国公府肯定不会另投明主。”
    陈昶当然知道，所以要试探。
    但是，他听出来了，太子殿下肯定不愿意丢这个脸。
    他立刻说道：“微臣愿意为太子殿下分忧。”
    陈昶愿意前往自然是最好不过，太子看着他说道：“荣国公这么多年行事一向稳当，未必就能说得通，不过，你去试试也好。”
    万一能成呢。
    张广安为他与母后做事多年，若是他出事，对他也确实不利。
    能保住张广安，太子也愿意试一试。
    得了太子的话，陈昶这才微微松口气，“事不宜迟，微臣这就去。”
    一定要赶在钟余庆抵达亓坪府前把事情做好，不然时间上肯定来不及。
    陈昶去拜会荣国公，当天晚上，荣国公夫人就给女儿递了话。
    刘韫华摸黑悄悄回了娘家。
    听完母亲的话后，刘韫华都惊住了，“这是不可能的。”
    她直接就拒绝了。
    荣国公夫人拍拍女儿的手，“你急什么，有话好好说。”
    “娘，这种话我怎么跟夫君开口？公爹一向秉性公正，即便是在钟府治家也是如此。夫君一向敬重公爹，张广安的事情女儿也听了一些，如此混账东西，砍他的头都是便宜他，怎么还能为他说情？”
    刘韫华以为娘家有什么大事，这才着急忙慌地赶回来，哪知道是为了这个。
    荣国公夫人又气又笑，“这才嫁过去多久，你倒好，倒是全心全意为夫家着想了。”
    刘韫华闻言默了一下，然后说道：“不是母亲教我的吗？若是过门后公婆待我和善，夫君待我诚恳，我就要心在夫家，如此才能立住脚，挺直脊梁。”
    荣国公夫人点点头，“没错，你是个好孩子，一向听话。”
    “那您还要我这样做，我如何能开得了口？”刘韫华也知道自己语气强硬了些，对着母亲不免心生歉意。
    嫁了人的姑娘，总是这样两难，一头扯着娘家，一头牵着夫家。
    荣国公夫人看着女儿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笑了笑，“傻姑娘，娘怎么舍得让你为难。”
    刘韫华一愣，“那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东宫咱们是得罪不起的。”荣国公夫人看着女儿，“但是咱们也不能听东宫号令行事，只是做个样子给他们看罢了。”
    刘韫华听着又沉默了一瞬，“娘，即便是做个样子，那就等于消息还是经我的口送到了钟家，可我不能跟公爹丈夫提起此事，他们岂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得罪了东宫？”
    “所以说，此事你跟女婿提一下。”
    “我若是与他说了，他必然会跟公爹提起，明儿一早公爹就要出京前往亓坪府。这个关头，我如何能开得了口？”
    荣国公夫人听出女儿不愿之意，她也沉默下来。
    母女俩之间的气氛逐渐凝滞。
    刘韫华强忍着眼泪，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开口说道：“娘，表哥这性子，您觉得他将来能成吗？”
    荣国公夫人微微蹙眉，“你这是什么话？”
    刘韫华没敢看母亲，继续说道：“如今东宫跟端王府正斗得厉害，若是表哥真的有心，就应该趁机出手。可他都做了什么？”
    不能说是一事无成，但是也相差无几。
    “我知道你跟端王妃交好，难道就因此你便偏向于端王府不成？”荣国公夫人的神色凝重起来。
    “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朝廷大事，我一个新妇能做什么。再说，我们跟端王妃就算是见面，也不过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