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下去走廊透气,戚容再次遇到了那个有过几面之缘的寸头青年。
对方见到他倒是状态自如,笑着抬手打了个招呼,便自来熟地凑到他身边说话:“好久不见啊戚太子,不过,你这脸色,怎么看着病得更严重了。”
戚容只偏头看了对方一眼,随后便收回视线,重新去看教学楼外高大的楸树。
冬日里,连树也恹恹地,过了花期和果期,眼前这棵楸树与校园里任何一棵树没有任何分别,叶子掉得零零散散,徒留树冠枝干盛大,有一枝甚至快要伸进半开放的走廊。
身旁的林邑见他没什么反应,歪着头又看了眼他的脸色,确认人的确病了,才悻悻地摸了摸鼻尖。
作为刚一入学便名动u大的戚家半个太子爷,戚容身体不好也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戚家出面找校方开了绿灯,他不必参加任何体育相关的考试和训练,也因身体不好,时常缺课也在被允许的范围内。
又过了会,林邑像是实在憋不住话,又开口说道:“那我给你讲讲开心的事吧。”
戚容眼球微动,吝啬地给他了他一点回应:“什么?”
林邑前倾身子,两条手臂撑出护栏,整个人挂在上面,吊儿郎当地偏头看向戚容,嘴角的笑有些邪气,让人总感觉不怀好意。
“这周末,校园‘新生杯’就要进行初赛,周六是我院和理学院的对决,有没有兴趣?”
戚容在他的话中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眉梢微动,心里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个人。
只是他面上不显,故作一副无谓道:“无聊。”
他这话一出林邑就不乐意了,林邑整个人都站直了身子,为了反驳他的话转过身面向他,“这可是一年一度的‘新生杯’,汗与血的比拼,你真的不想去现场感受一下?”
戚容垂下眼看了眼腕表,语气依旧平淡,“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邑没急着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眯起眼,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像是从他的反应中确认了什么,笑容转深:
“你真的不知道?好吧好吧,没什么,我这不是邀请太子与民同乐嘛,听说还会有校队的人参赛……”
铃声由远及近地响起,戚容再不听林邑的废话,松开搭在护栏上的手指,步伐毫无迟疑地往教室走。
一节课相安无事地过去,放学后,走出教室,戚容没再遇到林邑,他落在人流末尾走出教学楼,迈下台阶时,脑海里突然闪过铃声响起时,林邑在他身后说的最后一段话。
“还有,你认识那个大一小子最近好像惹到了什么人,在青协里闹得挺大的,好像都要退社了,当然我这人就爱八卦,你要是不在意就当我没说。”
脚步微顿,戚容停在了平台上,视线落在眼前台阶上,有些出神。
林邑说,魏弋惹了麻烦。
上次是因为魏弋和他走得近而被姜启针对,这次还是因为姜启吗?
戚容不知道自己停在来来往往地教学楼前平台上有多醒目,直到被两个勾肩搭背的男生撞了下肩膀,他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
“对不住啊哥们。”
听着耳边传来嗓音迟疑的道歉,戚容朝那边一颔首,重新抬腿走下台阶。
过多的思绪在大脑内打结,挥不去理不清,戚容在心里告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
明明已经决定放过魏弋,便不该再去主动纠缠。
现在退出还来得及,趁自己陷得更深前。
见过黎彦后,他发现他心里一直以来的执念不过是庸人自扰,他释怀了黎歌的离开,也就该释怀魏弋短暂的出现又离开。
可是,轻易放下并不是一件易事,尽管已经很克制去在意这件事,可戚容到底还是败给了潜意识的不甘。
在走出校门的这段路上,他想了很多,最后终于在校门外停下脚步,他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手指点了几下,翻出一个号码。
自从跟姜启断了联系后,最开始那段时间有很多人明里暗里来打探消息,后来在他的冷处理下,那些人渐渐消停下来,后面联系他的次数也渐渐变少,没了姜启,就像少了在中间牵桥搭线的横梁,他们不敢轻易邀戚容组局。
时至今日,还在时不时联系他出去的人也就只剩下了黄毛。
挂了电话,戚容便看到了黄毛上午发来的新消息,说明晚有个局,都是熟人,最后提到姜启也会到。
自两人明面上闹掰,黄毛一直在从中斡旋,他和姜启闹僵,最难做的大概是黄毛,心里迟疑了下,又想到了家里看他看得紧的大哥和秦叔,他还是给对方回了个明晚会到的准信。
不论姜启心里如何怪他,他也该去见一见对方。
第二日是周六,没课也不必去公司,戚容睡到自然醒,坐起身迷糊了会,探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洗漱完下楼简单吃过早饭,戚容披着件披风,走到花园外去散步,今日无风,日头懒懒洋洋地挂在头顶,照下来的光也有气无力地。
气候还算舒适,戚容却有些打不起精神,手机上的时间时而闪过脑海,心里记得今日有一件事,可又抗拒去想这件事。
到中午吃饭时,连秦叔也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忍不住关切的询问:“是不是在家待无聊了?”
戚容心乱如麻,却还是反应如常地安抚道:“就是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