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被子,疼痛感变得迟钝、迟缓,而窒息的感觉也将痛感无限拉长。
“是谁?!有本事让我看到你的脸啊!!敢对我玩阴的,不怕向家来清算你嘛?!”
向超暴怒却又毫无还手之力,胡乱的吼叫反而使得被子里面的氧气更加稀薄。
他的恐吓在被子外的向明晦听来,显得格外无力,懦弱。
挣扎渐渐弱了,但,暴力还在继续。
向明晦属实是随机找个倒霉蛋来发泄了。谁让向超撞在他面前了呢?
嗜血、焦躁、麻痒、酸痛……
无数种难受的感觉啃噬着心脏,周围的每个人都让他感觉那么不快。
仗势欺人的权贵哨兵,施加高压的无能长官;随波逐流的苏帷,嬉皮笑脸的陆宇。还有,那些被他杀死的,倒在血泊里再起不能的敌人。
以及,永远无动于衷,麻木不仁的向引。
凭什么?凭什么他要无端地受这些气?
为什么?一离开向引,他就觉得连呼吸都漫长到痛苦,但,一接近向引,心神就都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到底有什么事情,是他可以支配的么?
只有眼前的这个畜生。
然而,不论怎么使用暴力,都像打在棉花上一样,不够把他满腔的不爽发泄殆尽。
不够。
向明晦把向超从被子里扒拉出来,刚要继续殴打,却发现他已然就剩了半口气,眼眶里只盛着发绿的眼白。
“他快被你打死了。”有哨兵说道。
黑暗中,有好几对发出幽光的眼睛。
病房里,所有人都醒着,无声旁观完这场黑暗中的行凶。
向明晦当着所有人的面,差点打死了一个哨兵。
“真不禁打。”向明晦松开手,哨兵软绵绵地倒在床上。
向明晦听了听他的心跳,“啧”了一声,对着他胸腔用力按了几下。
咔嚓一声,是肋骨折了的声音,与此同时,向超猛地抽上了一口气。
涣散的瞳孔聚焦,向超迷蒙地目视上方,看清了凶手的眼睛。这双眼睛轮廓很漂亮,但此刻透露着疯狂的杀意和暴戾。
他对这双眼睛的主人有印象。白天的时候,他们为了向导对呛了几句。
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就差点被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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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超白天是怎么抬进病房的,半夜就是怎么被抬出去的。
满打满算,在这间病房待了24小时还不到。
如他所愿,确实很快地更换成了单人间。重症室。
向超这两遭,被向引和向明晦实打实教训了个狠的。再怎么蠢,也长了记性。况且,被打成这样,还嫌不够丢人的。恢复意识后,他没对那个高大英俊的哨兵展开什么大张旗鼓的报复,而是叫人偷偷地去查。
叫他晚上睁眼睡觉,那就别怪他没提醒这b晚上走夜路小心点!
可是,这一查,就没了下文。不论向超怎么支使手底下的人,抑或是央求他爹给白塔说好话,都搞不到这哨兵的任何资料。他不知道,只要他路上随便薅住一个路人一描述,就能得到向明晦的名字。奈何,他就是想彰显自己有靠山!
这一折腾下来,反而让向超以为这哨兵是什么来头很大的人物,于是,竟然悻悻罢休了……
另一边,向明晦本以为那个红毛肯定要找人修理他或者向引,他就当了个活靶子,老老实实在医疗科又躺足了一周。
结果无事发生。
红毛没来报复,白塔没来处分,向引没来看望。
向明晦越想越不对,把那天白天晚上的事仔仔细细在脑子里过了一下,突然心里一悚。
他漏掉了一个关键的信息!
“向引,我劝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们也算是一家人……”
“……敢对我玩阴的,不怕向家来清算你嘛?!”
这个恶心的权贵哨兵,一定姓向,和向引沾亲带故!
既然如此,这人还想对向引……行骚扰不轨之事?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印象里,向引从来没对他说过自己家里的情况。并非向引讳莫如深,而是他从来没想探究过。
他一直以为,向家就只是、只有向引和向明晦两个人而已。
事到如今,是怎样一个情况?
他差点杀了向家看上去地位颇高的一个人。
且,看样子,向引在自己家并没有多大的份量。看他面对红毛骚扰时忍气吞声的样子就知道了。要放在平时向引怎么可能会不反击?
因此,如果向家真的是什么权贵世家的话,要处理他,实在是相当容易,甚至相当正当。
然而,无事发生。
向明晦只能想到一个可能性。
那就是,向引帮他挡掉了这一切……默不作声地。
也许,这就是他一个礼拜都没有出现的原因……
向明晦握紧拳头,猛地冲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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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引正在家休息。
那天,把向超应付完没多久,他就感到一阵精神力暴走的前兆。
这玩意虽然没有周期和规律,但最近,向引觉得它爆发得频繁了很多。
也许是最近加班太累了吧。
医疗科哨兵现在乌乌泱泱,因此,向引不敢怠慢,立刻请假回了家。
一如既往,在床上挺尸。
然后,向引突然想起来,他不是刚得到首长亲口下的御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