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凌屿身后的女孩干着声音,瘪着嘴,委屈地像是要哭。
“呵,说着是中午十二点半开始。实际轮到我们,都得晚上了。”另一人难掩愤怒。
聒噪的蝉鸣心烦意乱地叫着,一片燥热中,忽得不知哪里传来‘咚’地一声,有人昏倒在地,一阵骚乱后,被工作人员抬走。
“太过分了!!凭什么我们排在最后?按照报名时间,我是最早的那批;按照姓氏笔画,我也应该在前列啊!!放我们进去!!!”
耳畔的抱怨声越来越重,凌屿只低头躲着太阳,没有浪费体力参加抱团诉苦。
早知道,就戴个帽子出门了。
正这么想着,凌屿肩上忽得一重,紧接着,冰凉的触感从后颈蔓延到侧肩,冷气森森,如同小冰窖一样,拯救了他干渴难耐的皮肤。
“什么姓氏笔画?笑死人了。”
磁性懒散的嗓音响起,凌屿转头,看见了一位中年帅叔叔——短发三七分,银白卷曲;眉峰清峭,凤眼上扬,眼窝深邃,嘴角噙着一如往常嘲弄的笑。
“谁嘲笑我?!是哪个...”
站在凌屿身前的人恼羞成怒地转过头,却被王明霁的气场震了震,舌头略有些打结。
“我没嘲笑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先后顺序是根据身价来的。无名小卒本来就只配站在最后晒大太阳。”王明霁把凌屿拉到了自己身边,给他整理着肩上的冰袋,“喉咙再干下去就裂了,皮肤再晒下去就伤了。你还想不想唱了?”
凌屿被围巾裹得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那双漆黑清亮的眸子一直盯着王明霁,眼神错愕。
“打发蜡了?刮胡子了?还有这双靴子...”
“行了行了,少关注那些没用的。你同学呢?”
“太晚了,我让他们三个先回去了。”凌屿皱了皱眉,“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心事全写在脸上。就你这样,能瞒得住什么?”
银发男人白了他一眼,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只小马扎,支在地上,又按着凌屿的双肩,将他安置在上面。
“你...”
“少废话,抱着这个。”
王明霁提了提脚下的军绿色背包。凌屿弯腰拉开拉链,里面赫然是各种应急设备——冰水袋、遮阳大檐帽、随身小风扇等等。
凌屿意外地抬头,想要说什么,却被男人大手压头按了回去。
“少说话,留点体力。今天可辛苦着呢。”
第69章 王铁柱
果然如王明霁所预料的那样。由于人数超员,现场调度艰难,导致拍摄计划更加缓慢。
酷夏的太阳晒得人头脑发木,后排的参赛者几次找到主办方,希望他们给提供阴凉遮挡或者更换等候场地,可这种种合理的要求均被挡了去。
凌屿清凉舒适、全副武装地坐在一茬茬被晒干了的焦炭中间,让人心生羡慕。
“哥们儿,你倒是有经验啊。以前参加过不少选秀节目吧?”有人欣羡地盯着凌屿后背背着的便携式小遮阳伞,而后者正在人群里寻找着某位中年帅哥。终于,在远处空调口,发现了他正与一个女人言谈正欢。某位不正经的叔叔甚至还变起了魔术,精美的碎钻项链从左手变到了右手,最后穿过一瀑黑发,准确地落在女人锁骨间。
凌屿嘴角抽了抽,才敷衍地回应道:“我没有。他有。”
又过了一个小时,不少人受不了这样恶劣的环境,纷纷撕掉了胸前的参赛胸牌,愤然离场。
凌屿左手灌着运动饮料,右手搬着小马扎沿着队伍方向往前挪,余光瞥见忙着调情的王明霁朝他小幅度招了招手。凌屿装作没看到,过了半分钟,被那人亲自拎进了主会场。
冷风吹得凌屿一抖,连毛孔都舒服地叹了口气。他抹了把脸,还没清醒,就被带到了那个女调度员面前。
“叫人。”王明霁推了他一把。
凌屿盯着高耸胸口正中央的姓名牌,目不斜视地吐出两个字:“张姐。”
“噗。”女人抚着胸口大笑,“真青涩啊。这是你家艺人?”
“唉。快倒闭的小作坊,就剩我一个,所以只能招来这种成色的小子。”
王明霁颇为无奈地扶着前额叹气,又身体前倾,在女人耳畔低语几句。喉结轻颤,唇角微弯,逗得女人在他胸口轻锤。
“别贫了。”喘息间,她颇为高傲地看了一眼凌屿,“你,跟我来吧。”
三人在拥挤的人群里穿插,绕过灯影璀璨的舞台,从幕布后的阶梯向上,搭乘着上行直梯,直通到三层。
电梯打开时,一条长长的走廊在几人面前展开。走廊上依旧是人流拥挤,可却反常地安静,行色匆匆的人压低了声音讲话,像是遵守着什么心照不宣的规矩。
每间休息室上都贴着专属的艺人名牌;大牌有独享休息室,咖位稍小的,便只能双拼或三拼。而女人带两人去的,是彻头彻尾的杂牌休息厅,里面一股驳杂的味道,有道具的油彩味、服装的衬料味,还有艺人身上的汗味和脚臭味。
凌屿鼻子微痒,想要打喷嚏,被王明霁瞪了一眼。
“憋回去。”
凌屿:“……”
努力揉鼻子的高中生显得青涩又听话,女人颇为满意地颔首。她指了指化妆室最里面的一把空椅子,说:“在这等着吧。不过我要提醒你,这一层都是大牌艺人。拍照禁止,套近乎禁止,打探艺人私生活禁止,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