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听清楚她的问题后，神色微怔，似乎是跟不上她如此跳跃的节奏，思索片刻后，还是乖巧地如实回答道：“有。”
    他有很多愿望。
    想要司听瑜重新喜欢他，想要赚很多很多的钱，给司听瑜买很多漂亮的项链，还想去司听瑜的家里看看，当然，要是他也能住进去，那就更好了……
    但谁让司听瑜刚才故意逗他，这会儿陆祈川也来了小脾气，他只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至于后面这些详细的愿望，他等着司听瑜主动来问。
    可他等了好久，司听瑜还是没问。
    她也将头转向了另一边，眉眼清冷，像是在思考人生。
    明明两个人的手都拉在一起，却还是没有共同话题，只能聊这么几句话，就像两个陌路人。
    看吧，他就是一个很糟糕的人，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好。
    如果他能有趣一点、幽默一点，司听瑜是不是就不会选择结束这段感情了……
    在司听瑜扭头给自己鼓劲加油的三十秒里，陆祈川对自己的出身、相貌、人品进行了全方位的审视和质疑。
    最终得出结论，他是一个很差劲的人。
    司听瑜不能和他这种提供不了情绪价值的人在一起。
    他只会拖累司听瑜。
    起码，要等他足够优秀之后，才有资格将自己的喜欢宣之于口。
    现在的他，还没有做到最好，不配和司听瑜并肩。
    这么想着，男人突然觉得自己和司听瑜相接触的那段手腕变得脏污无比，只有他能看见的肮脏。
    不，不能碰到他这块皮肤，司听瑜也会被他污染的！
    陆祈川快要被自责淹没了，想抽腕离开但又舍不下这片刻的温暖，复杂、割裂的种种情绪在他脑中翻涌，喧嚣着想要找寻一个宣泄的出口。
    几乎是一瞬间，皮肉破损的疼痛，筋骨劳顿的酸痛、脑仁隐胀的郁痛，都在他体内渐渐苏醒过来，朝着他席卷而来：“嗯哼，咳。”
    “怎么了？”司听瑜被男人强行压低的闷哼声吸引了注意，转过头，空闲的那只手习惯而又自然地抚上了他那愈发苍白的脸颊，关切道：“哪里疼？”
    女孩温柔而平和的触摸对于陆祈川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良药，刚一触及，他体内那头嚣张的怪兽就像是得到了安抚一般，逐渐放弃了对他所有痛觉神经的攻击。
    “没，没事。”他只敢这样轻声回答她的问题，就连声音都透出些许局促和慌张来。
    “真的没事？”
    “嗯，没事，不疼。”
    “哦哦。”司听瑜并不知道他刚刚经历了怎样的一番折磨，她低头看了眼时间，又扫了扫对面好像已经休克了的张耀宗，沉浸在自己的矛盾中。
    最后，看着窗外的那架飞机驶离，她也做好了决定，眼睫轻扇了两秒后，直接转向男人那边，将自己的小脸凑到他的眼前，让他避无可避，似是花了很大的勇气般开口问道。
    第 283 章 和好
    “最后一个问题，陆祈川，和好吗？”
    或许是在做自己所有把握的事情，女孩脸上的清冷尽数褪去，反而是身上那种隐藏着的，目空一切的张扬再次浮现。
    就像当初她在天台上的神情一样，第一次是救的他命，第二次是救他的魂。
    因为她的两次张扬，自己才得以活到现在。
    陆祈川如此强烈的听觉和视觉的双重冲击打得措手不及，心跳如同在交响曲的旋律中跳跃，思维和逻辑能力骤然崩溃，尽管双手已经紧握成拳，也无法克制住周身簌簌的颤抖。
    不会的，他从小到大运气就不好，司听瑜不可能会再要他的。
    他一定是听错了，都怪这个垃圾男，刚才把他的耳朵打坏了。
    他不值得司听瑜三番两次地弯腰垂怜。
    他只是一个随时可以被人放弃的选择。
    司听瑜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是他？
    他没有哪一点是拿得出手的，甚至就连他的生命，也不是那么弥足珍贵。
    如果和他在一起，司听瑜也会变糟糕的，他绝对绝对，不可以这么自私。
    陆祈川几乎是花光了所有的力气，才强行将脑袋里刚才齐齐冒出的无数个贪念通通摁下，收回浮想联翩的思绪，混沌的脑子才堪堪清明了几分。
    他就当是司听瑜说错了。
    没关系，他会给她一次改正的机会。
    司听瑜再优秀，也是个比自己年纪还小几岁的小姑娘，她会冲动行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已经贪婪过一次了，不能再奢求第二次。
    司听瑜不理智没关系，但他……不能不懂事。
    可就算脑子里将利害关系都分析得清清楚楚了，陆祈川终究还是不敢吐出那两个字。
    他无法违心地说出“不好”二字。
    他也永远无法拒绝司听瑜的任何要求。
    其实，有时候他自己都好奇，那么明媚、那么自信的司听瑜是怎么看上如此懦弱胆小、自卑敏感的他的？
    陆祈川抿着唇沉默了许久，司听瑜也跟着噤声不语，耐心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只不过，她仅仅没有行动上的骚扰，可直白的视线还是不厌其烦地将他看了一遍又一遍。
    这些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男人的脸上、身上，虽然隔着衣服，但他的皮肤已经能下意识地幻化出司听瑜的指尖落在那上面的感觉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