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梨不想提钟郁。
这件事,就算是想说也说不清楚,连她也不知道钟郁究竟想做什么。
她垂着眼,肩臂也垮下来,显得有些颓丧苦闷。
刑赫野拧起眉。
这什么反应?没勾搭上姓宋的,在这儿苦恼?
没忍住又问:“你怎么走的?”
“啊?”
夏小梨抬起头,反应了一会儿,老实回答:“叫了顺风车走的。”
这事一提,自然又想到在车里多嘴惹刑赫野生气被赶下车的事,不然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麻烦了,唉……
夏小梨细眉拧成毛毛虫,肠子都悔青了。
刑赫野眸光微松,转身摁开车门。
“上车。”
夏小梨站着没动。
从刚一见面,她就站得距离刑赫野两三米远,仿佛不敢近身似的。
这回她学机灵了,没等刑赫野生气,先解释了。
“我刚从医院出来,身上有消毒水味。您要去哪儿?我打车跟着。”
刑赫野啧一声,视线在第一人民医院的大门上掠过,反手指骨敲敲柯尼塞格展开的旋翼门,催促:
“别废话,上车。”
“洗车费和遗失赔偿一起算。”
夏小梨刚抬起的脚步定住,瞳孔惊得都放大了。
一个亿的车!洗车费那得多贵!!
“不不不,我我我我打车!我打车!!!”
夏小梨惊恐万状地后退,被刑赫野抓小鸡似的塞进了副驾,直接强买强卖了。
科尼塞格如深渊巨兽咆哮的音浪声,划破京城的深夜。
第19章 哭什么?改契约
夏小梨两眼呆滞地跟着刑赫野走进熟悉的豪华酒店顶层总统套房。
男人大刀阔斧地往沙发上一坐。
夏小梨慢吞吞脱了鞋,小媳妇似的跪坐在桌前,自动自觉打开抱了一路的塑料袋。
叠得整整齐齐的华丽绝美礼服摆到桌上。
然后是沉甸甸的星云珍珠宝石项链、大钻戒、钻石耳坠……
夏小梨低着头,一边摆一边忍不住掉眼泪。
她吸着鼻子,两手无措地抠着奶奶裤,“除了高跟鞋和包包,都在这里了。”
刑赫野脸上暗含打趣的兴味稍淡,视线落在被泅湿一个小圆的桌面上。
“哭什么?”
“舍不得?”
夏小梨憋了一路的压力终于憋不住了,她抹着眼,抽抽嗒嗒的,“太…太贵了,我我赔不起嘛!”
说不害怕是假的。
怎么可能不害怕?
今天参加的订婚宴,足够让夏小梨意识到刑赫野的权势背景是远超她想象的。
自己和他假结婚,想赚那一百五十万,其实是冒了一千五百万,甚至是更大的风险的。
比如现在,她弄丢了东西,她弄脏了刑赫野一个亿的豪车。
这些,或许对他们来说区区几百万上千万都是小数,可对她来说,那是她一辈子都赚不来的钱,是爸爸的命,是奶奶的命。
刑赫野只要一追究,她就是死路一条了。
可他怎么可能不追究,他是豪门大少爷,又不是冤大头。
自己也不是他的真老婆。
一天天的,都是倒贴钱打工。
上周,钟郁第一次出现,故意自曝身份,吓得她失手把蛋糕店的点心架打翻了,赔了钱,丢了兼职;
钟郁第二次出现,笑吟吟跟她回忆不存在的往昔,实际上拖住不让她干活,末了还要跟老板说她服务态度太差,害她被开;
……
钟郁第八次出现,假意失手用匕首划破了玩偶服,那刀刃分明都抵到她腰间了,吓得她仓皇逃跑,耽误了店家的开业宣传,工钱没拿到,倒赔钱。
这回第九次,她撞上一份挣大钱的兼职,结果要赔个更大的。
真是要被逼死了。
她只是想挣钱救爸爸和奶奶,她有什么错!
夏小梨越想越悲从中来,越哭越伤心。
奢华顶灯明亮的光线落在脸上,她觉得难堪极了,抬起两个手臂交叠着遮住眼,张着嘴嚎啕大哭。
豆大的眼泪珠子,不要钱似的从两颊滑落,嘴里尝到咸苦的味道。
嘴巴又努力合上,瘪着唇哭,呜哇呜哇的。
刑赫野一时无言。
肆意敞着的长腿,不自觉微微收敛几分。
他从来没看过哪个女人是这么哭的。
哇哇的,像个小孩子。
刑黛家的小土豆才这么哭。
小土豆才四岁。
刑家三公子长这么大,从来肆意妄为,这是第一次觉得良心有点不舒服。
他直起身,伸手在桌边有些生疏地扣了扣。
“夏小梨。”
夏小梨陷在生活悲惨未来无望的情绪里,哭成地里的小白菜,没反应。
刑三爷手指蜷了蜷,起身半蹲到桌边,又屈指扣扣两声,瞧着跪坐成一小团的哭包,语气也放得少有的温和。
“雪王?”
夏小梨哭声一卡,堵塞的鼻子差点呼出一个大鼻涕泡。
三爷再接再厉,状似不经意道:“这事儿,也不是不能商量。”
夏小梨哭声变小。
她迟疑地放下手臂,抬起头,一双红彤彤的杏眼,兔子似的,肿起的眼皮纤薄绯红。
水汪汪的,含着小心翼翼。
“怎、怎么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