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的尸首,裴玄铮与飞灵等人杀退了这一批北胡人。
裴玄铮自然也受了伤。
他的肩膀与腹部的伤口极深,有随从为他包扎了伤口,待伤口处理好后,他的目光向着江雪宁的马车看去。
裴玄铮捂住腹部,强撑着一步步走到了她面前。
“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昭元恨你们父女入骨,这样的杀手还会有许多,你们父女要尽快回到大梁。”
江雪宁没有出声,只静静地看着他。
“宁儿,”裴玄铮的声音艰涩,他想起了那些断断续续的梦。
他曾在与羌人作战时受了伤,她那时已经怀了琅儿,可看着他的伤口,她几乎哭成一个泪人儿扑在了他的怀里。
她曾为他上药,也曾为他包扎伤口,她的那些眼泪都曾为他而流……
可如今她给予他的却只有无尽的冷漠,与让人心寒的提防。
望着江雪宁的眼睛,裴玄铮甚至怀疑梦中的那个少女是真实存在过的吗?还是说一切都只是他的臆想。
重来一回,她失去了琅儿,他也失去了那个眼里心里都只有他的江雪宁。
念及此,裴玄铮只觉得眼前一黑,嗓间亦是涌来一股腥甜,被他死死压了下去。
“你听话,不要想着逃走,一切都等离开北胡再说,”裴玄铮嗓音沙哑,“我知道你牵挂萧云驰。”
“他那样的人,绝不会轻易倒下,”裴玄铮望着江雪宁苍白的脸,“你信我一句,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来找你。”
裴玄铮说完,转过身慢慢的离开了。
江雪宁看着他的背影,他的步伐有些凌乱,想来是有伤的缘故。
她看见他与江守之在那里说些什么,隔着远,她听不清楚。
她有些疲倦的收回了目光,看向一旁的小包袱。
那里是随从送来的干粮,她已经许久没有吃东西了。
江雪宁打开了包袱,取出来一块馒头大口大口的咽下去。
是的,她要先将自己照顾好,不能还没有萧云驰的下落,她自己就先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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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您觉得如何了?”阿胜守在床前,十分关切的开口。
萧云驰摇摇头,“还是没力气。”
“她要让我做一个傀儡,阿胜,”萧云驰笑了,“她是我亲生母亲。”
阿胜心里一酸,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大将军,您千万保重身体,老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日后再做打算。”
萧云驰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见他的胳膊挂在胸前,显然是受了伤的。
留意到萧云驰的目光,阿胜赶忙道,“哦,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大将军,这次连正方能允许我留在您身边,我想,兴许他心里还存了两分良心,属下要不要……”
“不用,”萧云驰声音极低,“咱们现在只需要等老穆的消息。”
“等着老穆回来,老子定要杀死这些北胡的杂碎!”阿胜恨恨的开口,一语言毕顿觉自己此话不妥。
昭元毕竟是萧云驰的生母,而萧云驰……也算得上是北胡人。
“大将军,我……”阿胜有些尴尬。
萧云驰摇摇头,示意此事无妨,他的目光透过窗向着宫外看去,良久没有出声。
阿胜心知萧云驰定是在想着江雪宁。
北疆。
“玄铮,这一路多亏了有你,如今已经到大梁境内,明日我便带宁儿启程回京。”
江守之轻轻拍了拍裴玄铮的肩膀,视线自裴玄铮的腹部划过,故作关切道,“你身上伤的可不轻,一定要好生养着,让大夫好好瞧瞧。”
“是,玄铮多谢岳父关心。”裴玄铮的声音仍是喑哑,他的目光越过江守之,向着屋内看去。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也不曾燃灯,一片漆黑。
留意到他的目光,江守之微微颔首,“你放心,我会好生照顾宁儿,你自己在北疆也多小心。”
“玄铮谨记岳父大人吩咐。”
裴玄铮拱手行了一礼,他最后向着屋内看了一眼,转身离开了驿站。
“公子,我们现在是回军营吗?”
随从策马跟在裴玄铮身后,与其开口问道。
“嗯,”裴玄铮的眼眸在暗夜中透着精光,“北胡内变,他们元气大伤,正是我们进攻的好时机。”
“可您身上的伤……”
“这点子伤不足为虑,”裴玄铮攥紧了缰绳,他默了默,却又吩咐了一句,“让万平盯紧了,务必要将小姐平安护送回京。”
“公子放心,属下已经吩咐了万平,若江守之有何异动,万平也会即刻传信过来。”
“好。”
裴玄铮点点头,他有心回眸,可最终却还是忍住了。
他一夹马腹,带着众人冲入无边的黑夜。
清晨。
就听“吱呀”一声响,江雪宁向着屋外看去,江守之端着一碗粥,自外走了进来。
江守之将碗搁下,与江雪宁温声道,“宁儿,来喝碗粥,我们很快还要赶路。”
江雪宁没有动弹,只无声的看着他。
江守之蹙了蹙眉,“你不必这样看着爹爹,先帝曾将你册封为后,等回京,你就是高高在上太后。”
“只要你好好抚养蟒儿,他就是你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