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此话折煞老臣,老臣今日进宫,的确是想像皇上讨一个恩典。”江守之说着又是跪了下去。
“你说。”
“老臣恳求皇上赐婚,将小女许配给西川王之子,裴玄铮为妻。”
“裴玄铮?”梁安帝想起了一道器宇轩昂的身影,西川王是他的堂兄,裴玄铮也算是他的堂侄儿。
梁安帝又是轻咳了两声,待呼吸平稳后才道,“裴玄铮是庶子,太师不计较?”
“嫡出也好,庶出也罢,老臣并不在意女婿的出身。”江守之恭声道。
“太师不妨与朕说句实话,”梁安帝唇角噙着淡淡的浅笑,“太师究竟看中了裴玄铮什么?”
江守之心中一凛,梁安帝端坐于主位,因着常年有病在身,他的声音难免给人一股中气不足之感,可在这一刻,江守之却仍是不敢去看梁安帝的眼睛。
第30章 朕也想娶你的女儿
见江守之久不出声,梁安帝笑了笑,“太师是不愿说?”
“皇上,”江守之终是迎上了梁安帝的目光,“裴玄铮虽是庶出,但姿容俊美,性情温润,是以……”
不等江守之将话说完,梁安帝已是打断了他的话,“姿容俊美不假,至于性情温润,太师又何以得知?”
在大梁一向有不成文的规定,朝臣不得以与宗室子弟有过多的接触,既不能有过多的接触,江守之又如何能得知裴玄铮性情如何?
“老臣有罪,”江守之又是一拜,等于是与梁安帝承认他曾私下接触过裴玄铮。
“太师言重了,”梁安帝又是咳了几声,淡淡道,“朕身子不争气,也怨不得太师想择一位新君扶持。”
“皇上……”江守之顿时变色,“老臣绝无这等心思,老臣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鉴,天地可昭!”
梁安帝一笑置之,继续说道,“太师觉得裴玄铮不得西川王重视,只能依附于你,等着朕驾崩,你扶持他登临大宝,再让女儿当了皇后,就可以进一步把持朝政。”
江守之心头剧震,他一向知道眼前这位病弱的君王心机极深,但毕竟体弱,无法勤政,他并不曾想过梁安帝对朝堂上的事竟仍是一清二楚。
“咱们不妨再说远些,“梁安帝许是说多了话,有些气喘吁吁,但声音仍是平稳,“若太师今后得了外孙,裴玄铮便可成一颗弃子,留之无用,待那小儿登基,这天下岂不都落在你们父子手里。”
“皇上,老臣万万没有此等心思,皇上春秋正盛,定是万岁万万岁!”江守之见梁安帝竟将自己的心思说的丝毫不差,已是冷汗涔涔。
“太师不必拿这种话来诓朕,朕的身子朕自己心里有数。”梁安帝的唇角仍是噙着淡淡的笑意,似乎与江守之所聊得全是最寻常不过的家常。
“皇上!”江守之很快镇定下来,仍是沉声向着梁安帝开口,“老臣是想招裴玄铮为婿,但与皇上所言的并无丝毫的关系,只因……只因小女心仪此人,老臣怜惜女儿,只能出此下策,来请求皇上赐婚!”
江守之叹了口气,眉宇间满是无可奈何之色,他的言辞恳切,与梁安帝跪地祈求,“皇上知道老臣发妻早逝,女儿自幼丧母,老臣不由得娇惯了些,她既有心仪的人,老臣不忍心拂了她的心意,让皇上误会是老臣该死,还请皇上责罚。”
江守之说完,深深地向着梁安帝叩首。
“哦?”梁安帝似乎有些惊讶,“你说,令嫒心仪裴玄铮?”
“正是。”
“那该怎么办,太师,朕也想娶你的女儿。”梁安帝笑了。
江守之大惊,抬眸向着梁安帝看去,“皇上?”
天色已近黄昏。
阿胜从驻扎的营帐中走了出来,却不曾寻到江云驰的身影,一连问了几人,才看见江云驰在不远处站着,望着京师的方向出神。
“将军。”阿胜走近了些,将手中的水壶送到了江云驰面前,“您喝些水吧。”
江云驰将水壶接过,随意灌了两口,越是靠近北疆,天气便越发的寒冷干燥,江云驰与将士们的唇角都是裂出了一道道的血口子。
“将军,咱们已经快到北疆了。”
“嗯,传令下去,让大家小心些,提放北胡人偷袭,决不可松懈。”
“是。”阿胜顿时应声,但也没有即刻离开,他也是顺着江云驰的目光向着京城的方向看去,叹道,“将军,您说咱们这一仗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打完,这些北胡人怎么就跟野草似的,咱们杀了一茬又一茬,怎么就杀不尽。”
江云驰听了这话只笑了笑,没有出声。
打量着他的脸色,阿胜心中微动,小声道,“将军是在想着京城,是在挂念雪宁小姐?”
江云驰不曾否认,“她长大了,我现在远在北疆,不知父亲是否会逼着她嫁人。”
“小姐毕竟是大人的亲生女儿,大人应该不会勉强小姐……”阿胜沉思着开口。
江云驰缓缓摇了摇头,他没有告诉阿胜,对于处于权力中心的人来说,女人,女儿,都是他们争权夺势的棋子。
“总之你让人多留意着京师的消息,有什么事即刻通知我。”江云驰吩咐了一句话。
“是,将军。”
京城,皇宫。
江守之已是离开了元和殿。
“皇上,您当真想要江家的小姐进宫为后?”
陈公公是在梁安帝身边服侍多年的老人了,待扶着梁安帝回到内殿后,陈公公忍不住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