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的许可后，小巴蒂·克劳奇原本斜靠在门框上的身体立刻挺直了。他笑了一下，走了进来，目光始终聚焦在她身上。
    他年轻的身躯被包裹在那身裁剪精确的巫师军装里，像一只时刻紧绷的年轻猎犬，随时能扑上前，却又被某种规则束在原地，只能在主人面前维持恭顺的姿态。
    事实上，阿莉娅之前从未真正见过小巴蒂。
    当年他被送入阿兹卡班的审判并不是公开的，也没有他的相片流出。但她知道，他与他的父亲老巴蒂·克劳奇不一样。阿莉娅在《预言家日报》上见过他的父亲，老巴蒂总是穿着一身刻板而僵硬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眉毛浓重，表情永远是冷峻甚至严苛的。
    而小巴蒂身上确实带着父亲的影子，他瘦削、挺拔、举止利落，但他的眼神既不冷硬，也不安分，他的举止既不严肃，也不端正。
    当他走到办公桌边时，阿莉娅抬起魔杖一扫，桌面右侧空出一块地方。小巴蒂把手里的衣服放了上去。
    阿莉娅扫了一眼，发现除了巫师袍之外，还有一顶黑色的宽檐巫师军帽。帽檐比传统巫师帽更短、更硬挺，中央嵌着大大的蛇环骷髅的黑魔标记。
    “还有这个，小主人。”小巴蒂抽出一份折得整齐的文件，递给阿莉娅。
    阿莉娅接过文件，没有说话，而是坐在椅子里，抬头观察着靠在她办公桌边的年轻男人。
    小巴蒂浅蓝色的深邃眼睛印在她视线里，棕色头发带着柔软的自然卷，额前的几缕微微垂下，让他看起来有些斯文，然而这份斯文又与他制服带来的危险气质有些格格不入。
    高挺的鼻梁又直又窄，嘴唇偏薄。制服衬衫的领口将他的脖子包得很紧，只有喉结正好露在领尖上方。那一点裸露的喉节随着青年的呼吸动着，因为领口而显得格外醒目。
    小巴蒂注意到阿莉娅的目光，挺直了胸膛，巫师袍上的蛇环骷髅的黑魔标记随之一动。他换了个姿势靠在办公桌边。
    阿莉娅把他的反应都收在眼里，却仍拿不准在这个梦境里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或者到了什么程度。
    “我先看看。”她如此说着，垂下眼睫。阿莉娅打开文件，发现这是一份食死徒制服的设计说明。
    阿莉娅对食死徒的装束并不陌生。虽然记载稀少，但她还是从一些禁书和旧报纸中见过他们的形象——一律的黑色斗篷、宽大的兜帽、遮住脸的银白面具。那样的打扮更像是一群潜伏在阴影里的黑巫师团体，而不是一支军队。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她记得巫师战争爆发时的食死徒人数不算多，行动分散，所谓的“食死徒装束”也谈不上制式，只是一套便于隐藏身份、制造恐惧的黑袍。
    但眼前的这份设计显然不同。它不再是小规模组织的行动装束，而是一套真正具有作战功能的巫师军装，不仅有着严格分层的等级标识，更是被塑造成“纯血新秩序”的象征。
    制服的衣料是由几种稀有的魔法植物混合制成的，各处都隐蔽地嵌着防护与攻击用途的魔法符文。不同等级的制服在纹路、徽章、魔法标记上都有清晰的差别，一眼就能分辨出各自的层级。
    在文件的后几页，小巴蒂甚至为阿莉娅和他自己分别画了单人制服的设计稿，线条精细，只是一个功能标记与注释都没有。图纸上的自己身穿成套的食死徒制服，宽檐巫师军帽的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她的眉眼，只留下下半张面孔。
    但文件中没有伏地魔的制服设计。
    阿莉娅并不难理解原因，伏地魔作为黑魔王、作为食死徒的最高领袖，到了如今战线稳定推进的地步，已不需要任何外在的象征。他的存在本身，便是标志。
    “您觉得这版设计怎么样？”小巴蒂抱着手臂问道。
    他抬眼看向阿莉娅。
    阿莉娅正低着头翻那份设计文件，背靠在椅子里，姿态看上去和平常没有区别。黑发被绑在脑后，干净利落。
    这套新制服让她的身形显得更挺拔，气质克制又冷淡，甚至有些禁欲。但小巴蒂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她有许多情人，只是那些人里，目前还没有他，只是目前。
    不过，小巴蒂总觉得今天她的态度有点不太一样。
    青年眯了眯眼，站在桌侧，表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开始推断。
    阿莉娅今天怎么......这么客气？
    是又有什么杂碎在背后挑拨吗？他本能地皱了皱眉。
    他知道，自己和阿莉娅都太年轻，又都是拉文克劳学院出身，却成了黑魔王最信任的左右副手。这让一些斯莱特林的“同事”始终心怀不满，一直在暗地里造谣，试图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错。”阿莉娅略带犹豫地答道。
    她刚刚在思考的是，怎么回答小巴蒂的问题比较好。她能观察出，小巴蒂是一个极其聪明和敏感的人，或许会看出来自己的一些“漏洞”，比如说她并不了解战场的具体形势，对制服的功能需求也不是特别熟悉。
    但阿莉娅转念一想——这是自己的梦境。如果真的是她的力量创造了这个世界，那么她就不需要“扮演”任何人，也不需要模仿梦境里的“她”，因为她就是她。
    于是阿莉娅依从自己的想法，理直气壮地开口，“但是，外观设计占比太大了，”
    她抬眼看向小巴蒂，语气像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黑魔标记、帽徽、肩章……这些宣传符号确实很细致，但也挤压了实战功能的空间。你在视觉上做的文章比功能还多，但在决斗时没有谁会因为制服好看而赢。”
    啊，熟悉的感觉回来了。小巴蒂心想。
    “我就知道。”他收回思绪，语气里带着只有对阿莉娅才会出现的略显亲昵的抱怨。
    “但是小主人，现在只有我在做这件事。拉巴斯坦太愚蠢了，安东尼被派去执行任务，而贝拉特里克斯——”小巴蒂想到她战斗疯狗的性格，说：“算了，她过来只会加重我的工作量。”
    “如果把您提的所有功能都加上，”小巴蒂微微俯身，靠近她一点，语气带着半分真心和半分调笑，“我会被您累死的。您不会舍得的，对吧？”
    阿莉娅觉得小巴蒂的说话方式有些怪怪，看了他一眼，想起来还在测评梦境里。那她要在这里对他测评吗？在她的办公室里。
    “而且，主人还是希望视觉区分的功能重一点。”小巴蒂看着阿莉娅的黑眸，补充道。
    阿莉娅被吸引了注意力，抬起头试探性地问：“……父亲怎么说？”
    “您知道的，现在战场已经过了第一阶段……我知道您反对。”小巴蒂对阿莉娅口中的称呼没有任何惊讶，“但遗憾的是，主人还是希望接下来的重点，放在纯血秩序的建立上。”
    他习惯性地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语速加快。
    “主人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就是希望这套制服最核心的功能，其实不是战斗……而是区分。”他指了指帽檐和胸口的黑魔标记，“区分纯血、混血和麻瓜种巫师，区分高等与低劣。”
    阿莉娅没有说话，她偏头看向地图，思考小巴蒂话中透露出来的情况和现实中的信息。
    而小巴蒂却把她的沉默当成了另一种含义。他知道阿莉娅和黑魔王在接下来的战略方向上确实存在一点分歧，虽然没人敢公开提起，但他清楚。
    “——当然了，小主人，”他转移话题道，微微抬了抬下巴，“我给您的制服是和他们都不一样的。完全按照您的要求设计，为了保密，我没有写进材料里。”
    阿莉娅转过椅子，面向小巴蒂。“介绍一下。”她说道。
    小巴蒂立刻挺直身体，像是迫切地想要进入正题。
    他先是介绍了衬衫、制服外套和裤装的各处功能，确实都是围绕决斗和战场反应来设计的，但该有的视觉设计并未减少。小巴蒂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桌上那件巫师袍。那布料比普通袍子更沉，深沉的黑像在吸收光线。
    “斯堪的纳维亚黑龙皮制成的巫师袍。”小巴蒂说，浅蓝色的眼眸盯着阿莉娅，“能允许我帮您穿上吗，小主人？”
    阿莉娅点了点头，站起身。
    小巴蒂站在她的对面，展开巫师袍，替她披上。他没有碰到她，却把距离压到极近。
    当青年低着头为她扣好袍子纽带时，领口上方的喉结在阿莉娅的视线里轻轻滑动了一下。但他很快退回半步，恢复了礼貌的距离。
    “非常合身。”他说得平静，带着几分明显的满足。
    小巴蒂拿起桌上的帽子，继续说：“还有为您设计的巫师军帽。”
    阿莉娅看着他，默许他为自己戴上。
    小巴蒂笑了下，抬手将帽子稳稳地落在她的头上，稍微调整了角度，让帽檐自然压下。
    这顶巫师军帽的帽檐硬挺，黑色布面被压得很平整，前沿向下压着，恰好遮住她上半张脸，只能看到帽檐正中的蛇环骷髅黑魔标记。
    宽大帽檐遮住了阿莉娅的双眼，只露出自然抿着的嘴唇和线条清晰的下巴，使她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冷淡而难以揣测。
    小巴蒂盯了她一瞬，像是完全忘了自己在呼吸。随后他意识到什么，迅速收起失神的样子，用一种假装平静的口吻解释：“很抱歉，小主人，这顶帽子只有一个魔法视觉设计。”
    他似乎在期待着什么。“戴上之后，您的视线不会受到任何阻碍。”
    阿莉娅伸手调整了一下帽檐。确实，虽然帽檐下压，但四周的视野依旧清晰开阔。这是用的什么魔咒或者材料？阿莉娅思考着。
    “但其他人……”小巴蒂浅蓝色的眼眸里闪过难掩的狂热，几乎要溢出。
    “但其他人不被允许看见您的眼睛。如果他们想要直视您，就只能——”他唇角弯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然后忽然双膝跪地，抬起脸，目光从帽檐下方迎向她：
    “跪下。”
    ？阿莉娅难得的愣住了几秒。她低头，看着跪在脚边的年轻男人——他的脸刚好仰在她胸腹的位置，那双浅蓝色眼睛从下方向她望来，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狂热满足。
    他在干什么？阿莉娅心里想着。她有些看不懂这种笑容，却也说不上讨厌。鬼使神差之间，她抬起手，本能地抚向他的脸。
    棕发蓝眼的青年在阿莉娅的掌心下露出一个含着几分愉悦与几分试探的微笑。
    “还有一副手套，”他维持跪姿，轻声说道，“不过还在研究中，现在只是半成品……我来给您戴上吧。”
    他不等阿莉娅回应，便从口袋里取出一副黑色手套，动作恭敬却带着急切，黑色布料覆盖上她的手指、掌心、腕骨。
    随后小巴蒂圈住她的手腕，将那只戴着黑手套的手缓缓按在自己的侧脸上。他微微侧过头，仿佛在臣服，又仿佛在邀请。
    “我在这副手套里设计了一种攻击魔法，”他说，“您要不要试试看……收紧一些就行。”
    阿莉娅微微眯起眼，顺着他的示意收紧手套，魔力顺着手套的纹路瞬间迸发，随后小巴蒂整个人像被一道无形的电流击中了一般，身体颤抖着。
    他盯着她，疼痛、愉悦与某种深藏的沉迷几乎同时浮上眼底，下一秒，他的上半身顺势前倾，靠在阿莉娅身上，双手环住了她的腰身。
    阿莉娅整个人怔住了，低头看着小巴蒂的一系列动作。她甚至能感受到青年的面庞不仅顺势埋在她腹前，还深深吸了一口气，闷闷的声音和震动从下面传来。
    小巴蒂·克劳奇......他是有受虐倾向吗？阿莉娅在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她想到小巴蒂一直在叫她小主人，难道这个小主人并不是因为她是伏地魔的女儿？
    但是斯内普教授在梦境里也曾经叫她小主人，斯内普也是有受虐倾向吗？阿莉娅感觉自己的思维有些混乱，可能是受到这个房间带来的黑魔法影响。
    不过在这混乱中，她也能感觉到情欲正被一点点地勾起。她舔了舔嘴唇。